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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虛無的存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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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那是一個深入地底的洞穴,漆黑一片,似乎是在世界的盡頭一般寂靜。

沒有光亮,沒有味道,沒有聲音,若不是有其他東西活動的痕跡,也許它連自己是否真的存在也無法確信。

因為有了“其他”,所以才有了“自己”。

這裏是個樂園,對於那些生於黑暗,長於黑暗,自身便為黑暗本身的東西而言。

它們有著黝黑的身體,它們懼怕陽光,卻偏偏有著一雙會發光的眼睛。而這些帶著貪婪嗜血的眼睛,偏偏是這黑暗之地中唯一的光亮。

在其中一雙眼睛向它撲過來的時候,在那光亮的照耀下,它才第一次發現,原來自己與它們是不同的。

它是白色的。

什麽是白色?那是與黑相對的存在,是存於記憶中,屬於月光的顏色。

它們無時無刻不在爭鬥,互相殘殺,用那張帶著利齒的大嘴互相吞噬,這種行為有什麽意義?

它無法理解,因為它的身上不存在嘴這個器官。

同樣無法理解和感受到的,還有聲音。它們的嘴一張一合,不管是咀嚼也好,還是無意義地張合也罷,它什麽也接收不到。或許,它缺乏的還有耳朵。

但這不重要,有與沒有,並沒有什麽區別。

對它而言,這世間並沒有什麽東西是具有意義的。

映照在視線中的事物不外如是。

而沒有映照出的東西,於它而言則根本從未存在過。

不知不覺間,那漆黑的地底就只剩下它一個而已。它踩著它們的血肉,走到了月光下的沙海中。

它只是純粹地存在著,純粹地找尋著。

找尋著什麽?它無法回答。

虛圈的天空恒久不變,夜幕,銀月。還有月光下,白色的沙海。

日覆一日,年覆一年,時間這個概念於它而言似乎從未有過意義。

它從不休息,從不停步,一直走在找尋的路上。

找尋著什麽?它依舊無法回答。

然後某一天,它找到了。

銀色的沙海之中,突兀地出現了一片半透明的巨大荊棘之叢。在月光下,安靜地折射著幽光。

那是無法被感知到的存在,只能用肉眼識別。看似存在於此,但閉上眼,卻又消失不見。

沒有顏色,沒有味道,沒有靈壓,看似脆弱不堪卻無法撼動分毫。

不像隨處可見的石英樹,有著死亡的味道。

這叢荊棘,明明有著無法令人忽視的存在感,在感知裏卻仍舊一片虛無。

虛無……是的,這就是它要找的東西。

它握住它的枝椏,向上攀爬。

從未受過傷的身體輕而易舉地被劃破,翅膀斷裂,它渾然不覺。

那籠罩住它整頭部的面具斷裂,崩開,臉上一片血肉模糊,它毫不在意。

風的聲音環繞在耳邊,沙的味道侵入鼻翼,血的甜膩充斥口腔。

但是它在意的荊棘叢,依舊什麽都沒有。

沒有顏色,沒有味道,沒有聲音,它靜止於此,如同不存於世。

它爬到荊棘叢的中心處,任由枝椏貫穿它的身體,第一次閉上了眼睛。

這就是它所追尋的虛無。

這就是,它所追求的幸福。

時間流逝,又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。

本以為這次沈眠會直到永遠,卻不得不再次睜開眼睛。

視線所及之處,荊棘的枝椏正緩慢地化為靈子消散,連曾經深深刺入它身體的部分一起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在空氣中。

而它的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留下,似乎那穿透它的東西本就從未存在過一般。

它站在荊棘前,眼睜睜地看著它所追求的東西一寸一寸地消失,最終只留下一個巨大的繭,似乎在孕育著什麽似的。半透明的外殼之中,隱約可以窺見一個人形的存在。

明明可以用眼睛看到,卻無法感知。

它知道,真正虛無的,就是被重重包裹著的那個東西。

它伸手,觸碰繭的外殼。沒有觸感,卻被阻隔,它被那個存在排斥著,被那個包裹著虛無的存在。

所以只能等,如果想再次觸碰虛無,必須等它破繭而出。

所幸,它有無盡的時間可以等待。

它站在那裏,日覆一日,年覆一年,偶爾有路過的大虛好奇之下過來圍觀,也被它面無表情的目光嚇走。

終於,等待有了結果。

巨大的繭開始出現裂縫,一條,兩條,直到蔓延開來,籠罩住了全部。

沒有聲響,沒有前兆,巨繭粉碎化為靈子的瞬間,一直被它包裹其中的那個東西終於毫無阻礙地出現在了它眼前。

是什麽東西?

人類?不是。虛?不是。魂魄?不是。死神?也不是。

它,是虛無本身。

這一刻,它是這樣感覺到的。

那個東西睜開了眼,紫色的瞳仁,沒有映照出任何東西,除了它。

“你是什麽?”所以它第一次開口說話。

對方顯然沒想到一出來,外面就會有個人等著,一時之間沒有開口,只是靜靜地打量著說話的人。而後又無所謂地勾了勾嘴角,“在問別人之前,先自報家門才是正確的禮儀,你說是嗎,這位……瓦史托德先生?”

“不要像叫人類那樣叫我。”它眼睛一瞬不轉地盯著她,“我是烏爾奇奧拉·西法,女人,你是什麽?”

“呵呵,明明很像人類卻排斥嗎?不過這都無所謂。”那個東西,不,她似乎心情很好,對對方那種怪異的問法也不在意。

“是呢……巴,我的名字是巴。”

“我不是在問你的名字,女人。”他對她的回答卻很不滿意,於是又不厭其煩地重覆了一遍,“你是什麽?”

自稱巴的女人這下終於楞住了,隨後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,微微瞇起了眼。

“原來如此,你察覺到了啊,我‘什麽也不是’這一點……真是了不起。”

“什麽也不是?”

“沒錯,這就是答案。滿意了嗎?好奇心旺盛的西法先生。”

“叫我烏爾奇奧拉,我說過,不要像叫人類那樣叫我。”

“抱歉,我並沒有跟你熟到可以稱呼名字的程度。”

巴禮貌地笑了笑,而後轉身就走,視它為無物。

對她而言,它只不過是個過客而已。

走到對方的視線範圍以外後,她伸手,將插在腰間的斬魄刀連刀鞘一起拿了下來,隨手向一旁一丟。一陣白光閃過,一個穿著歐式長裙的黑色短發少女輕巧地落地,面無表情地看向刀的主人,其中一只金色的眼瞳中,刻著時間的紋章。

“好久不見了,未華。”

“你想起來了嗎,晚櫻?”

“啊,一部分。不過你還是繼續叫我巴吧,因為晚櫻已經不存在了。”

當初第一次始解時,她就隱約察覺到了什麽,但沒有細想下去。既然她的卍解是回到過去,那麽現在的一切就都可以解釋得通了。

成熟的卍解是帶著完整的記憶回到過去指定的時間點,那麽不成熟的卍解會發生什麽樣的情況呢?回溯失敗,時間點謬誤,迷失在時空夾縫裏以及……記憶殘缺。

就是這麽簡單的事,她在卍解還未完全掌控的情況下強行使用,造成了大範圍的記憶缺失後遺癥。所以她在剛到屍魂界的時候就具備靈力,所以她的靈魂還記得該如何戰鬥。

在她還被稱作晚櫻的時代,真央四年級時因為無意間救了五大家族之一九條家的繼承人,而被九條家收為養女,畢業後進入了十三番隊。因為時常需要去現世駐守,所以練就了一副好身手。

其後,在一次被安排的相親中,她與朽木蒼純相識、相戀,最後她退出了戰鬥編制選擇了結婚,生下了朽木家的下一任繼承人,朽木白哉。而直到朽木蒼純因戰鬥犧牲,她都沒有再邁出過朽木家大宅一步,當然了,也從未認識過藍染惣右介和有田彌香。

記憶到這裏就結束了。

過去的晚櫻,沒有經歷過滅卻師的戰爭,沒有經歷過什麽大的波折,畢業、退隊、嫁人、生子,擁有了一個女人應該擁有的全部幸福。即便這種幸福建立在虛幻的基礎上也無所謂,因為她什麽都不知道。

“什麽都不知道,或許才能得到幸福也說不定呢……”

“巴,你真的覺得她幸福嗎?”如果幸福的話,那為什麽巴會存在?明明故事已經有了一個完美的結局,為什麽還有開啟二周目的必要?

那必然是因為……真實比幸福更重要的關系啊!

巴在真央二年級時,也曾經救過九條家的繼承人,上一世發生的事這一世依舊發生了。但因為她有名義上的兄長存在,所以九條家也只是送了謝禮過來,壓根沒提過收養的問題。不過他們也可能曾經找藍染提過,被他直接拒絕了也說不定。

晚櫻與巴的人生軌跡會發生這麽大的偏折,似乎只在於兩人的記憶中那唯二的不同——藍染和彌香。若是沒有他們,就算使用了卍解回到過去,巴也會與晚櫻一樣,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愛上朽木蒼純,在什麽也不懷疑的情況下走到最後。

雖然最為關鍵的記憶還沒有想起來,但她已經有所察覺了。

晚櫻究竟遇到了什麽,迫使她一個非戰鬥序列的人必須使用不成熟的卍解回到過去,逃離當時的一切。拋棄孩子,拋棄責任,甚至拋棄自己的過去,寧願承受徹底迷失在時空夾縫中神魂俱滅的風險,也要脫離的狀況。

那就是……

胸口突然劇烈地鼓動,手腕上的金色腕輪隨之釋放出了一陣她可以承受的電擊,直接打斷了她腦海中即將浮現而出的想法。

不行,不能繼續想下去了!

她閉上眼睛平覆呼吸,右手按住了腕輪,感受到體內的東西慢慢恢覆平靜,松了一口氣。

“還好嗎,巴?”

“恩,沒事。”

藍染事先就知道的吧,當她將種子完成,並與之同調之後會發生什麽。

所以一開始就給她套上了這個無法解下的鎖鏈,為了鎖住那個不該存在的意志。

明明是個喜歡意外的人,卻偏偏用萬全之策將她保護得滴水不漏。

明明是個什麽都不放在眼裏的人,卻偏偏如同太陽一般指引著她,照亮她的未來。

如果這一次不再有退路,那麽能死在他的手裏或許才是幸福也說不定呢……

閃爍著晶瑩光亮的美麗寶石從她的身體中分離出來,安靜地懸浮在她的手心之中。

“這是種子?”

巴點頭,又搖了搖頭。

“從今天起,它該改名叫果實了。”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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